誰是時光的主人
作者:康兆妮
前些日子,讀到米永霞的《誰也無法真正擁有那一聲滴答》,文中寫道:“調皮的它,只有將來和過去。獨自盛開的玫瑰,暴躁咆哮的野獸,誰都無法真正擁有那一聲滴答。”心怦然一動,作者的表達深刻生動,還帶著一絲調皮。
滴答一聲,非常短的時間單位,短到一天能有八萬多聲,一個人一輩子能有數(shù)十億聲。那么,人,是時光的主人嗎?
生命是以時間為單位的,童年的時候,我們感覺擁有很多時光,從上一個春節(jié)到下一個春節(jié)之間,我們需盼望很久很久,久到我們忘記上一個春節(jié)穿的新衣裳的花色和款式。我以為一個人從出生到老死,整個世界的時光都屬于自己。
我們自由自在地揮霍著時光,做著永不厭倦的游戲。在小溪里與魚蝦嬉戲,在草地上與牛兒一起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,繞著屋前屋后滾鐵環(huán),在老房子里捉迷藏……玩累了,躺在床上做著美夢,一覺醒來,我們又擁有了全新的一天,又重復著前一天的樣子,日復一日。
我們每天可以擁有8小時的休息時間,吃飯的時間屬于我們的,讀書的時間也是屬于我們的,當母親叮囑我要抓緊時間,我理直氣壯地說:“有的是時間。”
“來日方長”這句話從我們嘴里說出的時候,是那么理所當然。
我以為我擁有的時光是無窮無盡的,直到有一天,老師告訴我“一寸光陰一寸金,寸金難買寸光陰”。我突然醒悟,原來時光是那么珍貴,珍貴到傾我們所有,也無法購買和收藏。
于是,我開始關注時間,尋找著時光的存在。我發(fā)現(xiàn)時光在老屋檐下的陽光里,它沒有腳,但是一寸一寸地挪動。早晨,它在瓦檐下墻頂上,當它走到半墻的時候,我們就吃早飯了。它沿著墻慢慢往下滑,到天井沿上的時候,母雞咯咯的叫聲宣告今天下的蛋已在窩里。當陽光正投到天井中央的時候,我看見太陽正在我們的頭頂。隨后,它又沿著東邊的墻一步一步地往上爬,當陽光爬上屋檐的時候,村里的炊煙就裊裊升起。大路小巷中就會傳來父母呼喚孩子回家的聲音,該回去洗澡準備晚飯了。時間在陽光挪動中日復一日,讓人感覺不到它的異樣。
但是,時光分明在變化,它由春天的溫和變成夏天的炙熱,由秋天的清澈變?yōu)槎斓膽杏,它不以人的意志而改變?/p>
有一天,我在鏡子里看到一根白發(fā),它在明晃晃的鏡子里明晃晃地炫耀著自己的存在,像一道閃著銀光的雪線,劃過我的眼睛。正如米永霞文中說的:“一根白發(fā)在頭頂搖旗吶喊,想借女兒和母親的手除掉它,誰知它竟然和這一老一少玩起了迷藏,瞬間隱匿在黑色森林中。”時光在我們的身上留下痕跡,雖然它不那么明顯,但是它畢竟開始讓我們感覺到了它的無情,無情得讓我們措手不及。
在時間的長河中,我們記不清,許多事情發(fā)生在哪一天,于是我們把它稱為“那天”。
那天,爺爺突然消失在他曾經辛勤耕耘的土地上,時光將爺爺無聲無息地接走了。后來,我的奶奶、我的媽媽都被時光接走了。他們都不在了,可是時間還在。
時光不會因為貪戀窗外的鳥語花香而放慢腳步,不會因為北風肆虐而加快腳步,也不會因為不忍心看生離死別而讓一些人不離開。
時光在我們的額頭上行走,在我們的頭發(fā)上行走,在父親的口腔中行走,越來越多牙齒的脫落、越來越多晃眼的白發(fā)、越來越深刻的皺紋,讓人無法忽視它的流逝。
時光就在我們的身上行走,可是我們無法擁有它,它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前行,不會因為誰在時光的長河中而停留。恰恰相反,我們是在時間的滴答聲中剛好路過,是時光擁有了我們,擁有了來來往往的人,所以才有“今人不見古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”的千古名篇。
它循著固有的軌跡行走,不屬于春夏秋冬,更不屬于你我他。它就那么持之以恒,不緊不慢地行走著,在我們能看到的每一個角落,在日月星辰中。我們能看見它,可是,誰也無法真正擁有它,哪怕只是一聲滴答。
那么,日月星辰、高山大海是時光的主人嗎?只有它們跟時光一起,永恒不變。但是,地殼運動也能改變山川河流,這個世界能永恒的,唯有時光。
所以,我們唯一能做的,就是當時光在我們身上行走的時候,珍惜它,不負它。這便是我在米永霞文中的頓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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