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(yuǎn)去的燈火
作者:盧兆盛
走過華燈閃爍的街市,總會想起老家田野上那一片曾經(jīng)迷人的燈火。
那燈火常出現(xiàn)于初夏之夜,從夜幕降臨至晨光初露,每一盞燈都極認(rèn)真地亮著,把自己微弱的光亮灑向田野。
那時候,我正上小學(xué)。那時的村莊不叫村莊,叫生產(chǎn)隊。禾苗轉(zhuǎn)青、開始分蘗的時節(jié),隊里便統(tǒng)一分發(fā)燈油。天剛黑下來,大人們便紛紛提著燈盞、臉盆走向田峒。于是,一眨眼工夫,燈火亮起來了,一盞,兩盞……最終成為一片,把整個田峒都照亮了。那景象,實在是壯觀。
我們這些娃娃,只覺得好玩,每次點燈,都跟著大人們?nèi)ァ?/p>
父親動作極為嫻熟麻利,先將三根竹棍插入稻田,固定成一個三腳架,在竹棍交叉處用繩子綁緊,然后將盛有小半盆水的臉盆擺上去,在臉盆中間放一塊磚頭,再將煤油燈置于磚頭上,最后便是點燈——整個過程,不過也就是一支煙的工夫。
當(dāng)初,我總弄不明白:田里怎么也點燈?臉盆里怎么還要盛上水?
“殺蟲唄。”父親的解答,總難令我滿意。后來,書讀多了,“疙瘩”也就慢慢解開了。原來,很多飛行的害蟲都具有趨光的本能,在黑暗中只要發(fā)現(xiàn)燈火,便會不顧一切地?fù)溥^去,而生命也往往在這一“撲”中完結(jié)。在稻田里點燈,正是人們利用這一自然現(xiàn)象發(fā)明的一種捕殺害蟲的方式,而盆里盛上水,會更快地將跌落的害蟲置于死地。
沒多久,我也掌握了點燈的門路,于是,常常替父親去點燈了。
最愜意的莫過于每天早晨取燈那一刻,盆里水面上總是浮著一層死去的蟲子,收獲真不小哩。
當(dāng)然,諦聽起伏不息的蛙鳴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。點罷燈,我便伏在長滿青草的濕潤的田頭,盡情欣賞這美妙動聽的泥土味濃厚的鄉(xiāng)村音樂。如果把廣闊的田野比作一個巨大的舞臺,那么,青蛙們便是出色的歌唱家了。在閃爍迷離的燈光下,它們唱得可歡了。而在溫煦晴朗的黃昏,我則喜歡看燕子在綠海碧波上翻飛翱翔,想象著炎夏來臨,稻花飄香、金波滾滾的情景,心中又是無比歡欣。
可惜,沒過幾年,老家田野上捕蟲的燈火就再也看不見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人們背著噴霧器撒藥滅蟲,這自然比點燈捕蟲的土辦法先進得多,效果自然更不消說。但,時間長了,似乎蛙鳴漸漸稀了,燕子的呢喃聲也漸漸少了……
如今,在城市的燈海里,總不禁會時時懷念起老家田野上那一片逝去的燈火。
哦,那一片早已遠(yuǎn)去了的迷人的燈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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