赴約
作者:綠綺
夕陽擠過窗的縫隙,把黃昏涂抹在珍卿的辦公桌前,提醒她,該去食堂吃飯。珍卿無視這多事的光的催促,繼續(xù)奮筆疾書。學生隊列操比賽,耗了她一天的精力,晚自習要給學生講解的試卷還沒準備好。
薩克斯《回家》的音樂從手機中飄出,她皺了皺眉,繼續(xù)備課!痘丶摇返囊魳繁人龍(zhí)著,一遍遍回旋,不疾不徐。她拿起手機。
“喂,是珍卿么?我是嘉怡。”
嘉怡?那個大眼睛的女孩!
珍卿和嘉怡是山溝里摸著石頭踩著野草一起長大的。上學時共騎一輛破舊的自行車。經常是珍卿騎車,嘉怡坐在后座。嘉怡的父親去世得早,母女倆相依為命,柴米油鹽都要從牙縫里擠。珍卿看著瘦弱的嘉怡總想流淚。
秋風吹過山的溝溝坎坎,不小心打翻了天公的調色盤,山里剎那間熱鬧起來。紅的綠的紫的黃的奔跑在草尖、樹梢,把夏日單純的綠撞得丟盔卸甲?礋狒[的山果笑得一陣黃一陣紅,調皮的就涂上黑紫,好像馬上要登臺唱戲。
珍卿和嘉怡踩著山果的笑聲上山,她們用籃子裝滿野果,就在大山天然的華麗背景下唱歌。
“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,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,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,帶我飛給我希望……”
珍卿癡癡地看著嘉怡,夕陽下的嘉怡金光燦燦,像是從夢中走出的仙童,她的歌聲被風吹散,零落的音符藏在草窠里,和珍卿捉迷藏。
珍卿把自己籃子里的藍莓悄悄地放進嘉怡的籃子里。
“嘉怡,我是珍卿,我找了你十年,你去哪里了呢?”珍卿的眼里已經沒有了試卷,滿心裝的都是嘉怡。
“我高中畢業(yè)去海南了。”
“你終于到了向往的城市,成了飛出山溝的金鳳凰!”
“珍卿,你才是村里的驕傲,是唯一的大學生!”
珍卿看了看辦公桌上的試卷,苦笑了一下。
嘉怡已經轉移了話題:“我就在咱們的縣城呢,約了好幾個同學,咱們晚上聚聚。”
嘉怡的話還沒說完,珍卿的心已經要跳出胸膛,她要馬上緊緊地擁抱嘉怡。
珍卿下意識地看了看辦公桌上的試卷,然后對著電話說了一句:“等一下,馬上回來!”
然后她旋風一般旋了出去,沖到教導主任面前:“主任,我要請假,晚自習上不了了。”主任一臉冰霜:“還有十分鐘放學,你還能找到人頂班?”珍卿清醒過來,但沒有退卻,只是臉上多了一點諂媚:“我同學從海南來,十年沒見了,突然聯系我。主任,通融一下。”教導主任瞪了她一眼,拿起了電話:“李老師,辛苦你今天加個班……”
珍卿飛奔下樓的時候,腳踝尖銳地疼了起來。她皺了皺眉,老毛病又犯了。
七年級的寒冬,雪深沒膝。珍卿和嘉怡互相攙扶著,在回家的山路上艱難前行。嘉怡突然倒在地上,珍卿望著茫茫雪野,有點兒絕望地嘆了口氣。沒有車經過,沒有人經過,連枯樹都停止了晃動。珍卿把嘉怡背在背上,抬起腿。路更長了……
快到村口的時候,珍卿的腳下一滑,跪在地上,一陣尖銳的刺痛穿過腳踝,逼出她一身汗。
薩克斯《回家》又響起來了,珍卿接起電話:“我馬上到飯店門口!”
珍卿站在包間門口,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,拉開了房門。
一張二十人的大桌坐滿了陌生人,嘉怡身著紅裙,大眼睛閃著光彩,站在桌旁侃侃而談:“我們這一款產品是親情推薦的,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有緣,買不買都不要緊,關鍵是了解。我一個人說好沒用,要朋友們都說好,才看出產品的與眾不同,F在請已經服用過本產品的朋友給大家分享一下。”
一陣熱烈的掌聲中,珍卿的手機鈴聲《回家》又響起來。她愣愣地站在那兒,坐也不是,走也不是,腳踝又尖銳地疼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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