傾聽教師的聲音——讀《行者大文》有感
■陳啟明
教師往往是以群體形象呈現,個體在時代潮流中所體驗的幸福和愉悅、所經歷的苦難和折磨,在時間的沖擊下,正被一點點遺忘、吞噬。但在《行者大文》中,折射的卻是一個教師個體生命的異樣光彩。作者從生活出發(fā),從事實出發(fā),從教育教學實踐出發(fā),傾心交流,在無拘無束的表白中自我揭露,自我表現,自我覺醒,自我分析,自我探究。作者將個人成長置于時代發(fā)展的歷史背景中,記錄一個教師生活的艱難與荊棘、潮起與潮落、歡樂與失望,以家族變遷與自我掙扎的矛盾交織,以過去之我與現在之我的血肉貫通,個人生活與專業(yè)成長的緊密聯系,將教師作為一個“整體”的人予以展現。
作者一開始傾吐的個人身世就令人“震撼”:家族如何在革命大潮的沖擊下走向消亡,自己作為名非實是的孤兒如何走向自我救贖。家道中落,父親吃喝嫖賭,母親離夫棄子,留給作者的是極不安定的童年。讀者看到,一個腳無寸地、手無分文的個體的承擔和覺醒;對父母的態(tài)度尤其是對母親的評價,更使人感受到一個突破禁忌、堅守本真的靈魂的坦蕩和深刻。
作者試圖讓讀者在敞開與澄明中走近一個教師發(fā)展的歷史深處。當我們看到作者在所處世界中“赤誠而掙扎的常態(tài)”,就能更好地理解他所做的抉擇,從而明白他的教育理想、教育熱情和教育信念之所從來。漂泊的童年,使作者從小對讀書感到特別親近,更喚起他日后對教育的執(zhí)著感情,對所教學科的摯愛和癡迷。作者在獨特境遇積淀而成的氣質、秉性、信念、價值觀,以及獨特的心理特性和認知方式,構成了他實踐智慧的重要內容。從某種意義說,正是“這一個”區(qū)別于“那一個”的獨特性,促使作者將“自我”投入到教學,將教學始終視作具創(chuàng)造性、富有同情心、有責任感的職業(yè),在教育教學上最終走向令人向往的境界。
作者還透過個人成長史的視角,系統(tǒng)梳理了自己教學風格、思想體系的形成和專業(yè)發(fā)展的脈絡。作者所回溯的,不是單純的教材內容的靜態(tài)分析,而是與個人生活緊密相連的動態(tài)分析。他儼然是自己的研究者,是真正面向自己教學實踐的思考者。讀者由此也看到教師的專業(yè)內涵,教學不是平原而是高山,不是年復一年的教育循環(huán)而是不斷創(chuàng)新的過程。作者始終是以自己最忠實的態(tài)度和觀點看待備課,將自己視作感受和闡釋語文知識的起點,在細讀深思中看出別人沒有看到的東西,從而化成自己獨具個性的教案。
其中尤其值得注目之處有二:其一是深刻的反思性。與許多教師停留于一般的教學行為的反思不同,作者通過持久而主動的周密思考,對自己教學行為背后的觀念、思想作出更深層次的反思。教師的過去(經驗)、現在(當前的主張)與未來(對未來行動的預期與決定)是同步混合的,歷久彌新的記憶還會不時使他震驚,并促使其不斷刷新過去、認識過去。作者不斷探索語文教學的規(guī)律和心理發(fā)展規(guī)律的語感教學化進程;把具有代表性的單篇課文的教學過程組合成教學模式的話語系統(tǒng);把用這樣的語言文字所表達這樣的思想感情的文體,溝通為這樣的思想感情用那樣的語言文字來表達的一種文體;從錢橋中學到曙光中學再至復旦附中,經由無數的自我反思的回歸時刻,最終融會成獨到的專業(yè)心得。
其二是單純的一面性。正如作者所言“關鍵在于教師自己要進步。一個教師如果沒有進步的過程,而只是聽上面的號召,外面的風聲,就輕易地又似乎是萬能地把身子轉過來,教學方法迅即改變,教學質量馬上提高,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”!缎姓叽笪摹纷屛覀兛吹搅艘粋在任何時候、任何環(huán)境都獨立思考,不會被從上而下的教育變革的雷擊轟鳴擊垮的教師。他終日以默默鉆研語文教學規(guī)律而自樂。這正是作者的一面性,蘊藏著無比強大的個人自我定位的毅力。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“有的只是教好了書時的愉悅與教壞了書時的悲傷”,使他的個人愿景富有極其深刻的意義,在語文教學的地平線上越行越遠。從中也顯示,最富有創(chuàng)造性和才能的教師,恰恰是對那些“號召”和“風聲”最不抱幻想的人。
張大文先生以其80余年所歷之曲折復雜,寫成這部長達40萬字的自傳。從教師個人史的視角看,《行者大文》將教師個人發(fā)展置放在其生活的歷史關系中進行考察,無疑為整體研究一個教師的必要性提供了極佳范例。作者在書中所分享的是自己生命深處寶貴的珍藏,當讀者傾聽他的聲音,沉浸于他的故事,以他的經歷為鏡觀照自己的內在空間,或許可讓沉淀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快樂或痛苦也流動起來,獲得孕育新生和發(fā)展自我的能量和信念。畢竟,傾聽教師的聲音,是一個早該出現的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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