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為物役
■曾詠梅
一日,坐在閨蜜剛買不久的車里,聽見她 小聲地對副駕駛座的丈夫說:“老公,前天車 子被我不小心刮蹭了一點,新車弄花了,真難 受。”然后自怨自艾起來。她丈夫安慰她:“你 是新手,刮花也是正常的,人沒事就好。”她丈 夫似乎沒把這當回事,可我看到閨蜜始終悶 悶不樂。當時他們夫妻在場,我不便多言語。
幾天后的傍晚,閨蜜約散步,一見我就 傾訴:“暈呀,我的車昨天又被刮了一條細 痕,雖然遠看不太清,但梗在我眼前,那么觸 目驚心,哎……”她一會埋怨自己車技爛,一 會責怪自己粗心。一路上,唉聲嘆氣,郁悶 得滿臉烏云,這與我所認識的一天到晚都樂 呵呵的她,判若兩人。
我實在看不過眼,問她:“以前你開摩托 車,不知刮花了多少,怎么不見你心痛?”她 吹著大氣說:“那怎么相同呢?小車可比摩 托車貴重多了。”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這是你買的第一輛 小車,處處緊張它,小心翼翼地呵護它,偏偏 還是把車給蹭花了,你覺得很揪心,是吧?” 她焦慮地點點頭。我像個洞明世事的長者 一樣開導她:“可是,你越是害怕,心就繃得 越緊,手腳便會變得生硬,這樣能開好車 嗎?其實你認真想想,平常你炒個菜會燙傷 手,走個路會踢痛腳,這磕一下那碰一點,你 都視作是正常的,怎么現(xiàn)在跟一部車較上勁 了?難道你認為車比人金貴嗎?難道你買 車的初衷不是為了讓自己不被風吹雨淋,讓 自己生活更舒坦些嗎?如今你卻因為車輛 的一點劃痕而苦悶不已,那要它何用?你這 不是苦了自己?我覺得無論何時人都是最 重要的。”我望向她,她似乎略有所思。
過了一段時間,再見她時,她又陽光燦爛 起來了,笑著對我說:“你說得對,人不能被物 所奴役,以為是貴重的物品,就天天牽腸掛 肚,生怕有點損傷,弄到人寢食難安,失去了 做人的快樂。我現(xiàn)在想通了,車就是個代步 工具,是為人服務的,而不是人為車子而轉(zhuǎn)。”
看到她釋然的樣子,我不禁想起我的經(jīng) 歷。曾經(jīng)我因為買了件皮大衣,自認為比其 他衣物都要金貴,總舍不得穿,只在特別的 日子才拿出來穿。有一次穿去赴宴,我已經(jīng) 夠謹小慎微了,卻還是打翻了碗里的湯,淋 了一身油漬漬的湯水。
回家后,我好幾天郁郁寡歡。我丈夫知 道后,跟我談到《莊子·達生》里面,孔子以賭 注的輕重向顏淵闡明的一個道理:人的心 神,常被外境外物所左右?鬃诱f,一個常 練技巧的賭者,用瓦器作為賭注,會令他不 在乎得失而感到額外輕松,所以發(fā)揮正常; 用金屬帶鉤作為賭注,會令他心存疑懼而有 所受困;用黃金作為賭注呢,則會令他心生 恐懼,以致頭腦發(fā)昏內(nèi)心迷亂,最終發(fā)揮失 常。其實各種賭注的賭博技巧本來是一樣 的,因為有所顧惜,而變成以身外之物為重 了。大凡對外物看得過重的人,其內(nèi)心世界 一定不輕巧。
我丈夫點著我的額頭說:“圣賢的話一 定要聽。你這不就是一件衣服嗎?值得如 此勞神費心?再不清醒,快樂會與你擦肩而 過的。”此番開解如醍醐灌頂,讓我頓悟了其 中的道理。之后,每逢與物較勁時,我都學 著放下、看開,然后清風自來。
現(xiàn)實生活中,有人因一樣新奇的東西, 而小心呵護,惟恐有所閃失而不得心安;有 人因一件貴重的物品,而不舍得使用,藏著 掖著,有一天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起潮發(fā)黃了,就扼腕 捶胸,黯然神傷;也有人因旁人的一些零散 唾沫而耿耿于懷茶飯不思。我想說的是,人 生在世,風里來雨里去的,何必執(zhí)著身外之 物,也無需猜忌言外之意。活著,心靈的自 由是最為珍貴。
泰戈爾曾說:“飛鳥一旦系上了黃金的 羽翼,就飛不高了。”一個人若是將過多的精 力給了物質(zhì),就好似戴上了手銬腳鐐,在負 重前行,哪還會有閑心來照看自己的生命和 心靈呢?所以,人要學會舍得與放下,不被 物質(zhì)禁錮我們的心靈,不被外物所奴役,始 終保持一種輕盈的心境,方能獲得真正的自 由和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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