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聲的嘮叨(小說)
她又在大街上和人家吵架了,罵得如同冬季的颶風(fēng),寒心且讓人震撼。
說起她來,她那吵架的神態(tài),絕不遜于潑婦罵街,哪怕罵得?菔癄,地動山搖,她永遠都不會覺得累,就像剛念開場白,不然她就不會是朱秀英,我的母親了。
人們都說,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。母親那張快嘴,在外風(fēng)雨雙生,在家則將嘮嘮叨叨劈頭蓋臉地朝我們姐弟襲來。
一大清早就被爭吵聲吵醒了,我不能容忍被人趕走我的睡意。
“這證據(jù)明明就擺在眼前,你還抵賴!”
“我沒偷就是沒偷!”
“連雞窩都打翻了,還像找黃金一樣地找借口。難不成我家養(yǎng)著的是金雞?”
原來,母親因雞蛋丟失,與鄰居發(fā)生了這場口水亂戰(zhàn)。這種事我見多了,于是不再理睬。
后來的事情,我就不知道了。反正早餐時,桌上多了一個煮雞蛋!
姐姐到了結(jié)婚成家的年齡了。姐姐的未婚夫好不容易來到家里。母親就拉著姐姐問上一番,什么吸煙喝酒不,家里住得偏僻不,富裕不?
被母親這么一問,姐姐生氣了,說道: “到底是結(jié)婚呀還是斗富呀?難道貧窮的地方就沒有蒼松和靈芝嗎?”
一晃就是十幾年,我也長大了。在母親的嘮叨下,我麻木的神經(jīng)猛地發(fā)現(xiàn),該有個家了!
姐姐和姐夫回來看望母親,同時前來祝賀我。但晚上她卻和母親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!
姐說:“為什么我的嫁妝就那么少?而弟弟的卻那么豐厚?”
母親嘆了口氣說:“現(xiàn)在經(jīng)濟好些了,我們能給就多給點吧。況且你大,該讓讓他!”
“為什么要讓他?”
“反正你得讓讓他,不然你永遠也別進這個家門!”
“夠了,你總是向著別人!難道撿來的比親生的還貴重?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呀?”說完,姐姐奪門而出!
她們的對話讓我知道了我的身世。我是母親從路邊撿來的孩子。我哭了很久,開始恨她,我的母親,恨她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?
由于鄉(xiāng)村的風(fēng)俗,我?guī)е拮訙蕚浠厮胰ヒ娨娫栏改浮hb于母親的壞脾氣,我們偷偷地啟程了。這天天氣比昨天的暴雨好了些,不過還是很陰暗,讓人感到隱隱的不安!
路上很大霧,路面也很潮濕。
突然,前方出現(xiàn)一個人,雙手張開,木木地站在路中心。我不得不停下車來,定睛一看,原來是母親!我想,看來她又要嘮叨個不停了。我忙開大音樂聲?删驮谶@時,母親頭上的那個山坡塌方了。一聲巨響,母親消失在我眼前,前方只留下一堆黃土!
緩慢地回到家。鄰居說:“還好你們沒事!我聽新聞?wù)f,你們走的那條路很危險,可能發(fā)生塌方。幸好你母親也聽到了新聞,連早餐都沒吃就跑去告訴你們……”
我關(guān)上門,不吃不喝,直到妻子叫我一起整理母親遺物時,才勉強出來。我們把母親的東西都燒掉,只留下一封信。信上說,他們極其貧困,沒辦法把孩子養(yǎng)活,懇求撿到孩子的人能把孩子養(yǎng)大并讓他成為一個好人。我知道那孩子是我!
如今,我常常希望能聽到母親的嘮叨,卻再也聽不到了……
(冰兒簡評:不像其他歌頌?zāi)赣H的文章,本篇小說是以一種不叫人喜歡的形象讓“母親”出現(xiàn)在讀者眼前。然而隨著情節(jié)的發(fā)展,“母親”那善良、正直、無私的品格卻逐一展現(xiàn),直到最后,“母親”因趕去通知 “我們”而遭遇塌方。至此,那個不討人喜愛的“母親”形象一下變得高大起來,讓人感動而肅然起敬。小說構(gòu)思奇巧,人物性格描寫基本相符,但畢竟因為生活積累還不夠多,因而寫得還稍嫌稚嫩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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